典型案例

案件基本情况

1996年5月30日夜12时许，河南省太康县转楼乡大营子行政村村外小路上，看戏回家的女青年王某被杀。王某被杀之后，次日在村里进行了公开的尸体解剖，包括谢哲海的很多年轻人围观了解剖过程。太康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后，办案人员根据现场勘查、尸体检验及调查访问的情况分析，确认该案是一起流氓杀人案，并确定犯罪分子应具备的条件是：品质恶劣、胆大心狠，有流氓行为或曾因流氓被打击处理过，年龄在16-30岁的年青人；熟悉现场环境，当晚曾活动于戏场附近。公安机关对当天活动于现场附近的人员及有劣迹的人员进行了排查，排查中发现嫌疑人18名，通过进一步调查核实，认为谢哲海有重大作案嫌疑，理由主要是：1、18人中有人证实谢哲海在戏场曾注意到死者；2、谢哲海与18人中某两人关于案发时谢哲海休息地的某个描述不一致。为此，公安机关对谢哲海进行了突审，于21996年6月6日晚八时对谢哲海展开了强大的政治攻势，谢哲海7日凌晨结合自己在围观过程中看到的被害人伤情作出了有罪供述。2020年2月29日河南省周口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认定谢哲海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无期徒刑。谢哲海及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均不服，提出上诉。2000年6月2日，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驳回上诉、维持原判。谢哲海因此案于1996年6月4日被监视居住，同年6月7日被刑事拘留，同年6月17日逮捕。在判决生效后，谢哲海转入监狱服刑。服刑期间，谢哲海一直坚持申诉，后于2018年9月9日刑满释放。释放后，谢哲海又委托屈振红、刘海两位律师继续申诉。

律师辩护工作

辩护人仔细阅读案卷后，发现本案存在严重问题。

本案侦查机关自1996年5月31日至当年7月16日期间共对谢哲海讯问十四次，谢哲海的供述存在从不供到供认再到翻供的变化。检察机关以及审判机关讯问时，谢哲海均作无罪申辩。谢哲海的多次有罪供述中关于作案时间、打击部位、作案时所穿衣服等情节不一致。其有罪供述与在案其他证据亦存在矛盾。其供述作案后裤子上有血迹，现场勘查亦显示倒放的藤椅上溅有点状血迹，尸体检验证明被害人颅脑多处损伤，但谢哲海的衣服提取后未发现血迹；其供述当晚穿灰白色短袖港衫，相关证人等亦作此证明，而另一证人却证明，看到谢哲海当晚穿长袖白衬衫向现场方向走，该长袖白衬衫未能提取。此外，谢哲海在案发后曾到现场附近，并到救治被害人的村医诊所围观，作案工具压水井杆在案发次日即被群众发现移交公安机关。现场勘查、物证鉴定在先，谢哲海有罪供述在后，属于先证后供。

辩护人根据案卷中存在问题，制定了详细的申诉方案，并向河南省人高级人民法院进行申诉。但2019年8月29日，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以“原审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准确，定罪正确，审判程序合法，不符合再审条件”为由驳回谢哲海的申诉。申诉被驳回后，辩护人继续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诉，同时也向河南省检察院提交了相关申诉材料要求抗诉。同时，澎湃新闻等多家媒体关注到谢哲海的冤情，就本案进行了最终报道。

又经过一年的努力，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终于于2020年9月22日作出（2020）豫刑再4号再审决定，决定对本案进行再审

案件最后结果

再次经过两年的艰难等待，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在2022年11月24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，并于2022年12月20日作出再审判决。再审判决采纳了辩护人的意见，认定本案缺少认定谢哲海故意杀人的客观证据，除谢哲海的有罪供述外，没有其他直接证据证明谢哲海实施了杀害王某的行为，间接证据亦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。本案虽无证据证明刑讯逼供存在，但原判据以定案的证据尚没有达到确实、充分的法定证明标准，认定谢哲海犯故意杀人罪的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，改判谢哲海无罪。